2012/5/1 16:46
10月23日晚上8点刚过,交易大厅里已经人声嘈杂了。一车车水参被运进来,就那么随便堆在空地上。一堆人参就是一桩买卖,就是少则几十万元,多则百万元的交易额。只见参主(卖家)穿着厚厚的棉衣,戴着口罩,抱着钱兜子坐在人参堆的前面。旁边有亲属或是雇工站在人参堆周围,“这些人有两个任务,一是为参主壮声势,帮助喊价过秤,一是防止有人顺手牵羊偷人参。”本地经销人参的何女士告诉记者,大厅里分工非常明确。
何女士家住万良镇万兴村,从小就跟着父母种植人参,如今儿子已经在省城长春上大学,她和自己的姐妹合伙做人参生意,“一年经销几百万元的人参水参,除去成本,其实也挣不了多少钱。这几年还好多了呢,前些年人参掉价,听说都有参农喝药自杀的。”何女士告诉记者。
跟随买主的人中,除了随身亲信,还有就是在当地雇用的抖搂土、装袋子的杂工。由于水参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,根部沾满泥土,所以,在生意成交需要过秤称重时,买方得找人把人参根部的土抖搂抖搂,不然算重量不划算。抖搂完土,就装进编织袋,然后封口。这个工序中,抖搂土的人,每袋的工钱是4元钱,装袋的6元。一个晚上下来,这些短工都能挣个一两百元钱。
大厅里到处是给人参抖搂土、装袋的人,这令整个大厅尘土飞扬,人人戴着口罩。
大厅里,只要买主一出现,强烈的戏剧效果也就出现了。穿棉军大衣,戴口罩,手持手电筒——几乎交易大厅里大多数买家都是这个打扮,以至于生意成交了,买家卖家一拍两散,你都不知道买家长了张什么脸,更不知道姓甚名谁来自何方。
生意谈好后,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,那就是数钱。“有时候生意成交后,买家会与卖家一起去市场外的农业银行,当面把成交款打到参农的银行卡里。但更多的时候,这一招儿不能用。有的参农拒绝去银行划款,他们总感觉种了6年的人参被人拉走了,而自己却‘两手空空’回家了,这心里很不踏实。遇到有想转款的客户,有的参农就会瞪着眼睛不同意,说,为种人参我遭了那么多罪,你就不能让我把钱拿回家搂被窝里乐和乐和啊?”何女士绘声绘色地告诉记者,于是,可以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:一群人紧紧围成一圈,里面的人在数钱。
何女士告诉记者,一旦生意成交,最少得有几十万数额,“数钱可是个力气活儿,贼累人。”
不速之客
来万良镇之前,记者就听说万良镇的人参有相当一部分出口到了韩国,本以为在万良镇人参交易市场,随处可见韩国客商,但是真到了万良镇,记者却一个都没见到。
“以前,这里有很多韩国客商,他们一般会和中国人交朋友,一些小旅馆、小餐馆的老板,都和韩国人很熟。可是今年,韩国人来的就少了。”何女士告诉记者,尽管韩国人不亲自来买人参了,但是他们雇用当地人代他们来买。
何女士认为,作为韩国人的“替身”,哪个中国人代他们来买人参都不会主动承认是帮韩国人买的。“尤其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。”
何女士所说的“那件事”,到底是哪件事?细问之下才知道。原来,2010年人参旺季到来的时候,由于受国内CPI指数上扬的影响,加上吉林省大力扶持本土人参企业搞科技创新,及以紫鑫药业为龙头的吉林参企的经营状况势头良好,刺激了人参市场价格的上扬,令人参价格比2009年上涨了一倍。2011年8月,新一轮人参大战即将开幕,其价格走势大有超过2010年之势。
就在这时,万良人参产业接连发生几件怪事。“有一天晚上,一伙韩国人扛着摄像机照相机来到市场拍摄,市场灯光暗,摄像机的灯把市场照得贼亮,一开始我们还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。可是没过几天,网上就有了视频和图片,说中国人参农残超标。”
何女士告诉记者,那件事以后,韩国人在万良镇就不怎么受欢迎了。“就在前几天,韩国人又来了一次,这一次被参农报警了,派出所还把他们请去谈话了呢。不知后来是什么结果。”正在何女士向记者讲述的时候,旁边一个销售西洋参的小伙插话说,“最近再没见到过他们,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很友善,人也很好,挺讲信誉的。那些希望中国人参价格降下来,并真正有能力去阻止的,一定是企业而不是个人。”
在万良人参市场,尽管再见不到韩国人的身影,但是,从这里运出去的人参,却每年有2000吨以上被以海关出口、转口贸易,甚至走私等方式运到韩国,再由韩国进行精细加工,制成保健品、药品、食品销往世界各地,当然,也包括中国。
文中图表资料来源:
CEIC、海关数据、申万研究、Wind资讯
记者 崔晓林 魏华|吉林报道
(中国经济周刊(微博))